五夜病

【双花】Reditus. 12

Chapter.12 倒下之人

夜半时分，荒野山林。

百花四人加上随行的刘皓凑成一个五人小队，正摆出阵型潜伏于此，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食死徒的行踪报告称他们出现的地方就在这个山头对面。情报提供者是居住在周边的一户躲藏的巫师家庭，一对老夫妇老来得女，入职傲罗的女儿却在三年前伏地魔回归时当场牺牲，所以冒着暴露的风险联系傲罗提供了情报。”刘皓悄声解释着，此时他们都施展了幻身咒潜伏在密布的灌木丛之中，说话音量控制在极小的范围，被周围聒噪的蝉鸣掩盖得彻彻底底。

“提高警惕，探查法术不要停，遇到目标我带小远先去进行交涉。”张佳乐同样小声下令，与莫楚辰合力维持的探查魔咒无死角地覆盖了周围方圆10米的距离，队伍缓慢向前，力求不遗留任何一块可疑之处。

翻过山头，眼前出现一片林间草地，这里的植被明显变得比周围稀疏不少，月光透过树冠的空隙洒落在草坪上，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张佳乐迟疑了一下，下令队伍停止行进。

“前面遮蔽物太少，我一个人去探查就行，你们就沿着旁边的树丛移动到对面和我汇合。楚辰，刘皓，麻烦你们负责紧急情况下带小昊和小远撤离。”

莫楚辰点点头，张佳乐便独自向着那片草地前进。一个人施放的探查法术范围要缩减不少，张佳乐便加倍谨慎地感知四周异动。走到一半，张佳乐望向其他四人的方向，看到那边似乎并无暴露的痕迹，于是也放下心来继续探查周边环境。

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Fiendfyre！”一个不属于小队中任何一人的声音响起，一簇奇异的火焰落在了灌木丛林，借着林中枯木熊熊燃起。张佳乐定睛一看，火苗竟是不偏不倚落在同伴四人的方向，原本只是点点火星，眨眼间已经燃烧到半人高度，且规模的增长完全没有遏制的趋势。

认出这是个强大黑魔法咒语的张佳乐顿感不妙，扭转身形直冲火焰燃起的方向。“Expecto Patronum！”奔跑之间，张佳乐集中心神，脑海中浮现昨日与孙哲平的拥抱，口中快速念出谙熟于心的守护神咒。魔法力量倾注下，一道银白色闪光从魔杖中喷涌而出，化作一只矫健的雀鸟扑闪着翅膀掠过夜色消失在虚无之中。

众人身形显现，显然已经无人顾得上幻身咒的维持。“Aguamenti！”冰蓝色光芒闪过，唐昊的清水如泉咒语刚一释放，微弱的水流便已经蒸发殆尽。张佳乐听见莫楚辰急切的声音传来：“该死的，这是黑魔法厉火，准备撤退——刘皓你干什么！？”

心中不详的预感似乎将要化成实体，张佳乐心中越发焦急。待他拨开丛林赶到之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脸色瞬间黑沉如铁，山楂木魔杖反射性地抬起，却又迟疑着无法立刻发动攻击。

只见莫楚辰探身护着唐昊，魔杖直直地指向对面的刘皓；而刘皓的魔杖杖尖紧紧贴在邹远的太阳穴，此时邹远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从不远处影影绰绰地显现出几个黑袍人影，领头的那个挥手将魔杖高高扬起，厉火便扩散得愈发猛烈起来，转眼将在场对峙的五人全部围起。澎湃的热量从那咆哮的火焰中传来，无数张野兽的脸孔浮现在高高升腾的焰舌里。

“你要把小远怎么样，叛徒。”唐昊面目狰狞地瞪着此刻脸上仍旧挂着微笑的刘皓，一字一句中是咬牙切齿的愤怒。

刘皓却并未理会唐昊的怒火，而是不紧不慢地转向张佳乐：“我不过是做出了更加明智的选择。即使被所有人看作所谓的‘天选之子’，叶修也只是个20出头的毛头小子，不过是仗着那预言被推到了不属于他的高度。张队长，黑魔王欣赏能力，如果你是个识时务的人，现在想归顺正确的一方还来得及在另一边大展才华。”

张佳乐全神贯注警戒着后方食死徒可能的暴起，听到刘皓的话只觉得荒谬不堪。他嗤笑一声：“正确的一方？是将我这样的麻瓜出身看作奴隶的一方吗？你认为我会像你为了一时的苟且偷生而失掉信仰？加入傲罗时的誓言对你来说难道就是空话？”

“看来多说无益。”刘皓脸上看似完美无瑕的微笑闪过一丝阴戾的裂痕，“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的咒语念诵声重叠在一起，几个黑袍人手中魔杖齐齐挥舞，不同颜色的光芒在魔杖杖尖凝聚。张佳乐闪身以折线轨迹冲向刘皓方向，距离拉进的同时对准想要带着邹远幻影移形离开的刘皓施放魔咒：“Petrificus Totalus！”

石化咒闪烁着在空中穿行，眨眼间便要命中刘皓的身体。可就在击中目标之前，一道血红色的咒语从刘皓身旁的树木后闪现而出，先行一步打在了刘皓手上。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大蓬血花喷溅开来，滚烫的鲜血毫无保留地向四周抛洒。只见刘皓拿着魔杖的手臂像是被野兽撕扯开来一般破碎不堪，骨连着皮肉的撕裂性伤口狰狞可怖。

张佳乐猛然抬头望向施法之人，月光下他面具上的血红纹样清晰可见，向张佳乐昭示着来人的身份。可此时的张佳乐却怎能感知巧遇的惊喜，他并非没有设想过两人终有一天可能再度在战场上遭遇，可如此突兀的相逢却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然而决斗场没有伤春悲秋的空间，张佳乐仅仅愣神了短暂的一瞬，可正是这一瞬让另一边虎视眈眈的食死徒瞄准了空隙，两道魔咒交错向他袭来，闪着翠绿色与深紫色的不详辉光直直地射向张佳乐的方向。

黑袍身影向张佳乐扑倒而来，惯性下二人齐齐向身侧倒去，那道绿光险而又险地擦过他们的头顶，紫光则擦过张佳乐的脚心。救下了张佳乐，他又翻滚着受身而起，朝那边食死徒聚集的方向发射起闪烁红光的恶咒。而他的目标似乎也处于同伴倒戈的震惊之中，熊熊燃烧的厉火火势彻底失去了控制，轰然高涨的烈焰化作虬曲的厉鬼，猛然朝着身旁所有人扑去。一个食死徒错愕的声音响起：“孙哲平——”

张佳乐脚部被咒语擦过的部位骤然出现了来势汹汹的剧痛，可他又怎会因为疼痛而错过这样的宝贵时机，他俯身冲向前方因失去平衡而倒在地上的邹远，一手捞起邹远的手臂，另一手则抬手念诵起自创的咒语：“Centi Flores！”

百花式在空中炸响开来，无数灿烂的辉光闪耀大地。他借着光影的掩护对着方才与食死徒缠斗得难舍难分的莫楚辰与唐昊发出撤退的手势，又转头与前方的孙哲平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原地旋转，施放幻影移形。

眼前的空间瞬间扭曲变形，咒语的力量让张佳乐带着剧痛的脚掌遁入虚空，带着意识模糊的邹远让身形显现在心中所想的目的地。他睁开双眼，眼前果不其然是仍旧戴着面具的孙哲平。只见他一手扯着手臂伤处仍旧有鲜血泊泊直流、正鬼哭狼嚎着发出咒骂的刘皓，另一手则直接一拳捶下让那张吐露恶毒话语的嘴不再发出声息。为手下人念了个愈合咒处理完毕，孙哲平才终于抬起了头，二人就在这个早晨曾经用作中转处的麻瓜商店后厨面面相觑。

孙哲平叹了口气，却被面具扭曲成喑哑的喉音。他抬手取下那个面具丢在后厨的垃圾桶里，施了个粉碎咒将它打得四分五裂，又冲张佳乐摇摇头：“这下算是彻底和黑魔王那边决裂了——虽然我并不后悔。”

张佳乐也苦笑一声，右手抚上怀中的项链，终于颓然坐在地上。激战时留存的肾上腺素仍旧让心率维持在极高的水平，而脚部的疼痛不堪却又令他的思维无法集中，仿佛脑海中被放入一只凶猛的长虫，横冲直撞着用节肢撕裂周围的一切。

遭逢背叛的愤怒、劫后余生的庆幸、秘密终于暴露的纠结和对前路的不安，还有孙哲平又一次挡在身前时所感受到的、那种巨大而压倒性的恐慌。为什么，他总是要这样不管不顾地径直牺牲？他什么时候才肯考虑，被留下来的那个人唯有独活的心情？明明已经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复杂难明的情绪全部交织在一起，三年前的记忆如同卡带的录影机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眼前重播。张佳乐的声音中带着破碎的控诉，“你......就这么想去送死？”

半晌，孙哲平的答复传来。“你活着比我更有价值。”

他只觉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疲惫猛然袭来，面部的表情几经变换最终定格成了习惯性故作开朗的伪装：“是啊，我又被你救了一次......跟我去傲罗总部吧，事已至此，总得给老叶他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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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这章主要还是战斗部分为主，写魔咒的战斗真的好难啊（悲） 刘皓的话在文中的定位算是和原作差不多的小反派，所以不打tag了

以及我们的大孙又被乐乐给凶了，感觉这篇文里两个人的关系在不停上下横跳orz虽然他也算是自业自得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