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夜病

【双花】Reditus.14

Chapter.14 意义是你

交头接耳声瞬间止息，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时的孙哲平身上，视线仿佛要凝成实体，交织成一张大网，而孙哲平就立于这张网的中心。只见他郑重地站定，然后下意识地左手握拳，往里吹了口气。

张佳乐在许许多多的地方无数次地见过这个小习惯，他仿佛回到了每次孙哲平参加魁地奇比赛前、进入考场时，还有即将奔赴生死任务的时候，那时孙哲平也总是这样往拳心吹了口气，然后冲着张佳乐露出淡淡的笑意。

“之前我在食死徒的大本营中醒来，脑海中被塞满了虚假的记忆，那时候我心里总觉得很空虚，得过且过也没有关系，随波逐流着没把人的生命放在眼里。但和张佳乐相遇以后，好像我的人生又重新有了一个值得追逐的意义。”

“如果魔法部在这次战争中的立场是创造张佳乐和与他境遇相同的人能够自由生活、绽放光彩的，更加和平的世界，那么，为了这样的意义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献出生命。”孙哲平斩钉截铁地回应，“所以，我会的。”

见到自己无数午夜梦回中曾经描摹的这般场景，又明了了孙哲平对自己未变的心意，张佳乐心中涌起苦涩的暖意。虽然孙哲平对此一无所知，但叶修刚刚所说的正是每个傲罗入职前都要大声宣读的立誓词。曾经二人一同为此献上的青春时光一幕幕浮现在张佳乐的眼前，过往岁月里孙哲平支持着、陪伴着他的每一个决定。他们共享着同一个梦想，于人生的轨道上互相激励着携手同行。深夜的决斗练习、险象环生的实习傲罗任务、备考N.E.W.T.的痛苦，一切的回忆中他将孙哲平的陪伴视作理所当然，可直到三年前的惨烈分别，他才发现孙哲平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必需品。

而美好的梦境被伏地魔的残酷打破，血债已经结成暗红的痂附在孙哲平的双手，如同附骨之疽般再也甩不干净。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如今的他能够选择与自己再度并肩而行——尽管并肩的路上却仍旧免不了牺牲与别离。一次又一次，这个骨子里带着执拗与疯狂的男人总是能为自己毫不犹豫地献上生命。张佳乐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另一次以命换命的牺牲，他不愿去设想那样黯淡无光的可能性。

孙哲平立下的誓言化作叶修手中的魔法光芒，闪烁着凝结成一枚张佳乐再熟悉不过的、百花分队式样的徽章。

“我，叶修，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决定任命你从现在起成为傲罗的一员。”他走上前去，郑重地将徽章递予孙哲平：“算是迟了三年的入队仪式，本来老孙你早就通过了全部的考核，当时预计在你当年失踪的一周之后就要举行。这个徽章能让你顺利进出傲罗总部和霍格莫德，具体用法问老张就行。”

“.......我不会辜负它的。”孙哲平双手捧起徽章，将它认真地收进怀里，而后一瞥面不改色的叶修：“不过我猜，对于我今后的行动限制，你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

“对。”叶修爽快地承认，“我们不能让一个刚刚脱离不久的前食死徒无受限地在受保护的地盘上无顾忌地漫游，但是我相信有人愿意承担贴身看守的责任。而张佳乐擅自将你带入霍格莫德，这样的违纪行为也需要相应的惩罚。”

一旁默不作声的张佳乐点点头，从他不假思索把孙哲平带回家中起就已经违反了诸多规定，而对傲罗办公室的隐瞒一直是他心口沉重的压力。“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孙哲平的事情上我代入的主观情绪太过严重，所以对于此事我不会再发表任何处置建议。”

张佳乐看向一旁的王杰希，此刻的他脸色依旧不算好看，但显然相比刚才要柔和不少。王杰希也察觉了他的注视，二人眼神交汇间王杰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于是叶修继续道：“我的想法是让张佳乐在总攻前担任孙哲平的贴身看护，二人照常处理百花工作的同时对张佳乐采取贬职的处置。如果我们能赢下这场战争，届时再执行大规模的审判——但战争结束前我不想浪费这样已经培训完成的优质劳动力。”

“不愧是老叶你的作风，最土的逻辑。”林敬言有些无奈，但本就与张佳乐交好的他见到旧友能被宽大处理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对于张队的惩罚和孙哲平前辈的监管，我还有一个提议。”喻文州忽然开口，“百花这次主力队长和有潜力的后备人员都受了伤，整个分队的工作效率应该会有较大幅度的下降。不如就让他们专心养伤，可以派他们顶替魏琛前辈去霍格沃兹担任高年级黑魔法防御术的辅导教师，这样也能多一个经验丰富的人过来帮忙处置情报。”

肖时钦扶了扶单片眼镜，“霍格沃兹的防护是全大陆最严密的古老魔咒，我相信在那里也会比傲罗总部要更让人放心。”

“我也赞同，熟悉的环境更容易找回记忆，或许孙哲平前辈在霍格沃兹能够想起更多以前的事情。”楚云秀开口，她所想到的是更加细节的层面。

“孙哲平前辈的事情，该怎么告知傲罗办公室其他人？”李轩则思考起另一个问题，“我认为直接将前辈与‘血狂’划上等号会过于激进。或许可以采用夺魂咒的说辞，和遗忘咒相比要更方便解释一些。”

众人纷纷表明着自己的观点，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孙哲平与张佳乐则一言未发等待着其他人对自己命运的盖棺定论。在无人表示异议之后，叶修最终拍板了对孙哲平和张佳乐的处置决定。张佳乐需要去霍格沃兹代理魏琛任一个月的高级黑魔法防御术教师，且需要同时负责对接孙哲平的短期监管与忠诚度评估工作；对孙哲平的要求则是不能离开张佳乐的身旁五米距离，且需要尽可能协助张佳乐完成相应的职责。

明眼人都能发觉，这样的“惩罚”对责任感极重的二人来说，反而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休假般的快乐。不能不说叶修的决定宽松得让张佳乐与孙哲平一时间无法置信，连带着对所有在场的决策者都多了一层心底由衷的感激。

叶修却并未停下话语，“这次还有一件事值得我们关注，这也是我召集你们全员集合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刘皓的背叛。”

他转向地上不省人事的刘皓，挥舞魔杖：“虽然我没想到他对我的不满能让他直接背叛傲罗。”只见他的魔杖杖尖发出黯淡的白光，光束打在刘皓身上如同泥牛入海。

“他身上的誓言魔咒果然已经失效，说明老秃头那边已经研究出了反咒。没想到破解速度会这么快。”叶修又瘫回了椅子上，话语中是藏不住的疲惫：“很多东西都得重新再考量了，安保措施也都需要更新。”

“傲罗内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权限这么高的叛徒了。我会在嘉世内部进行损害减轻的相关处理，值得庆幸的是，我对傲罗办公室存在的背叛提前有所察觉，所以最近流传的情报其实都算是半真半假，控制起来还不算太麻烦。”他话锋一转，看向屋内众人的目光中是无匹的锋芒与锐利：“大换血才过了寥寥数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了意志摇摆的叛徒。今晚关于此事的情报大家记得烂在心里，我认为这种背叛并非个例，今后行动一定要多加谨慎。好了，今天的集会就到这里，大家各自返回吧。”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起身离场。蓝雨、雷霆、虚空与烟雨的现任队长与孙哲平相差二年，进入傲罗办公室时与他并无过多交际，因此紧急会议结束后只是向孙哲平与张佳乐微微颔首，而后直接离开。

而林敬言身为二人的同期，过去也曾与孙哲平一同担任级长，当年与方士谦一同近距离围观了张佳乐与孙哲平轰轰烈烈的爱情，因而也是十分熟悉。走前他最后拍了拍孙哲平的肩，“老孙你回来就好，之后就一起努力。”

随后是韩文清，从不工于言辞的他只是朝着孙哲平伸出单拳，然后收到孙哲平的对拳回应。

“我同意这一决定是为了更有效地结束战争，希望两位能证明自己值得我们的信赖与投入。”王杰希在离开前朝着孙哲平与张佳乐语气平静地扔下一句话，向来理智的斯莱特林此刻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表情并未表示出任何不满。而孙哲平与张佳乐也只有默然无语，过往的罪行无可抵消也无可辩驳，又怎可能留下置喙的余地。

众人如浓墨滴入漆黑夜色般散作漫天星辰，而张佳乐与孙哲平则打算一同回到家中进行魔咒伤口的进一步处理。孙哲平除了手上的旧伤始终难以愈合以外，被厉火高温灼烧的其他伤口并不算危及生命；然而张佳乐脚掌上的伤势却有些严峻，普通的咒立停无法根治脚部紫黑色的肿胀，而圣芒戈因为与纯血家族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向来不是傲罗的首选，于是二人打算明日前往霍格沃兹报道后去校医院找老相识方士谦进行治疗。

“孙哲平......平哥。”望着其余人纷纷离开，百花的众人心有灵犀地留到了最后。待到刘皓被叶修和吴雪峰架走，唐昊扶着仍旧处于恍惚状态的邹远，欲言又止地几度看向孙哲平。

察觉到唐昊的视线，孙哲平有些迟疑：“我之前应该也和你认识吧。”

“你以前照顾过我挺多回的。”唐昊翘起嘴角，却难掩苦涩。“当时我总想着有朝一日要在正面决斗的时候打败你，但还没来得及......总之能活着回来就好。”

孙哲平笑了笑：“战争结束之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奉陪的。”他看了眼一旁的邹远，“这小孩是中了引发幻觉的恶咒，虽然没有外伤但会造成精神冲击，所以现在还没清醒。”

一旁正让莫楚辰缓解着脚掌上诅咒的张佳乐声音低哑沉重：“这次任务的失败我难辞其咎，没能早点看穿刘皓的阴谋。......对不起。”

莫楚辰摇摇头，“我们都没能识破他的诡计，归根结底是对誓言的束缚太过自信了。”

“那个贪生怕死的杂碎......”唐昊脸色铁青地一拳锤下，“之后如果在战场上还能相见的话，我饶不了他。”

“黑魔王隐忍积蓄了这么久，肯定是有相应的计划打算，不过那个刘皓那么轻易地暴露了自己，我们这次也算是废掉了他的一步后棋。”孙哲平叹口气，“我再去找一下你们叶司长吧，可能还有些东西需要交代他。”

“我陪你一起去。”张佳乐结束了治疗，艰难地支撑着身体站起身来：“楚辰你去看看小远，用除厄咒语试一试能不能解开。我和孙哲平先走一步，有什么事之后再约出去聊。”

唐昊最后深深望了二人一眼：“张队，平哥，你们保重。”

张佳乐苦笑着挥了挥手，“快点回去继续治疗吧，你们也保重——霍格沃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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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于是安排了张佳乐和孙哲平下一章去霍格沃兹做老师，等这个情节点过去就马上是最终决战了。感觉这章下半有点流水账，见谅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