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夜病

一个胸无大志的摆烂人。

【双花】Reditus.20

Chapter.20 风暴之前的宁静

与孙翔的谈话最终还是和平收场,由于并未真正对他人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孙翔的惩罚也限制在学院分扣除和额外的劳动服务。涉及不可饶恕咒和高阶黑魔法的、完整的事件经过被禁止传播和宣扬,即便张佳乐认为那样的血腥场面将不可避免地在许多初次见血的学生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痕,就如三年前那个地狱般的场景将永恒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时间如箭矢一般毫不留恋地向前疾驰而过,一个月的时光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也无法如同人们想象中一般迅速地改变一些事情。打破孙哲平遗忘咒的工作并不像方士谦想象中一般顺利,令人筋疲力尽的诊断后方士谦坦言他的记忆并不像一些遗忘咒一样被封闭在大脑中等待打破,而是一种彻底的、无迹可寻的缺失。迄今孙哲平回想起来的片段与印象不过是记忆在脑海中存在时的回声,充其量算是一种不可靠的痕迹。


与张佳乐隐瞒不住的明显失望相比,孙哲平脸上却丝毫不见方士谦预计中的沮丧神色,而是一种听天由命的平静。他平静地感谢了方士谦,平静地带着张佳乐离开,如同之前与张佳乐讨价还价渴望恢复记忆的人不是他一般,像是绝症患者被医生宣判了他的死刑。张佳乐看不懂孙哲平,看不懂他殉道一般的平静,看不懂孙哲平对他们如今关系的定义。是因为巧合而同居的陌生人?不,他没有盲目到看不出孙哲平眼中深刻的复杂情绪。是久别重逢的爱人?可张佳乐始终等不到孙哲平开口表露那份情愫的性质,等不到孙哲平毫不犹豫地为他牺牲性命的原因。


他心中知道,自己的想法不过是得寸进尺的欲望。孙哲平已经公开表明想要重新与他并肩,将他当做自己生存的意义,可身为陌生人的张佳乐又如何值得这份沉重的牺牲?他一点都不希望孙哲平成为一段自己毫无认知的关系的无形奴隶,却又无法下狠心推开此时的孙哲平。


好在张佳乐的脚掌在方士谦的定期诊疗下的的确确地逐步好转,用上轮椅后张佳乐彻底远离了傲罗的实务性工作,不需要巡逻和侦查的日子充满着怪异的安宁,复建和教学占据了他如今的生活重心。平静的日常中张佳乐每周都会与张伟联络,尽可能与百花的工作情况保持接触。明明被勒令要暂时远离傲罗事务的具体运行,可张佳乐心中却始终隐隐怀着对百花的愧疚,他总觉得如果自己能再强一些,再努力一些,是不是过去发生的不幸就能被弥补。


没课的时候张佳乐和孙哲平偶尔会去黑湖边的草坪,孙哲平会展开随身的野餐垫,将张佳乐从轮椅上小心翼翼地抱下,然后一起坐在七月清晨的阳光下呼吸着带有温暖的湿润空气。没有过多的谈话与试探,仅是相互依偎着注视时有波澜的平静湖面,想象着巨乌贼在水下游动的黑色阴影。张佳乐会看着草坪上小小的斑斓野花想起百花的徽章,想起过去上学时和孙哲平讨论小队名称时也是这样坐在草坪上,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没有横亘的秘密和阻力,只有满腔的热忱与真心。


靠在孙哲平的怀中享受着他身躯传来的稳定热度,张佳乐有时会怀疑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泡沫般空洞而虚假的幻觉。孙哲平的回归是假的,孙哲平的温度也是假的,他不过是在日复一日的压抑工作和自我折磨中最终失去了理智,为自己构造了这样一个发烧般的梦想。


而此时孙哲平会无言地抚摸张佳乐乱糟糟的、沾着草屑的头发,动作轻柔缓慢,像是抚摸一直警戒心强的猫咪。他会默默地靠在张佳乐的耳边,让张佳乐感受到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一呼一吸。他会低声地说:“我在。我不会离开的。”


就好像是将溺水者包裹的无形气泡,不知何时便会因为水压而破裂,却又维持着气泡中人的轻浅呼吸。


是了,孙哲平总是能看透张佳乐的情绪——即使失去记忆也还是没有改变,孙哲平总能够直觉般地看透张佳乐的心神不宁、张佳乐的纠结忧郁。而在这样的时刻,张佳乐便能感受到一种没来由的安心感,就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们还在六年级的那个夏天,伏地魔还没有噩梦般地归来,巫师界沉浸在欢欣与喜悦中,亲伏地魔的黑巫师正在被有条不紊地清理,一切都将走向美好的未来。


可过往的罪行会投下漫长的阴影,黑暗的现实也不会因为人们的祈愿而扭曲成虚假的光明。他们无力改变发生的一切,即便重新初遇时名为怀疑的壁障已经在相处与谈话中逐渐淡化透明,可最后一层无形的隔膜仍旧存在于两人之间,如同透明的冰晶般薄如蝉翼,却又明明白白地折射着刺眼的光芒,于是他们只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前行。


尽管张佳乐与孙哲平尽了最大努力避开与学生的日常接触,可邹远终究是拉着唐昊与曾经敬仰喜爱的前辈们见上了面。不过这样的结果并非他们不够小心——小看了如今已经逐渐迈向成年的、曾经的后辈的能力,自然会落到在密道中与他们狭路相逢的境地。


当初张佳乐和孙哲平会带着两个刚刚入学的小孩深夜游荡在无人的走廊与废弃的教室,传授着霍格沃兹的每一条鲜为人知的秘密通道。那些怀着玩闹之心被一一教导的知识此刻显然派上了用场,证据就是这条从厨房通向地下室的黑暗转角成为他们会面的私密渠道。


魔杖杖尖的微微光亮中面面相觑的四人如同凝滞的雕像,张佳乐与孙哲平的无言是因为惊讶,而唐昊与邹远脸上却更多地是矛盾的神情,长久谋划终于成功的安心感与对接下来对话流向的忐忑混杂在一起,令在场所有人都为这气氛而感到坐立不安。


是邹远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着公事公办的语调开口:“我在队长的衣服上用了短效追踪咒。”


张佳乐愣了一下,然后猛烈地摇头,“我该称赞你在我身上放了追踪咒还没让我察觉吗?还是说该反思学校的生活钝化了我的反追踪技巧......”


“是叫......邹远对吧。看上去没什么侵略性,执着心倒是特别强。”孙哲平突然开口,饶有兴味地注视着脸色微微发红,相当紧张地抓住自己袍角的拉文克劳,“这种性格也不知道像谁。”


“哈,哈。”张佳乐干笑两声,举起双手:“总之你们俩费尽心思成功抓住了我们,该说祝贺你们吗?”


“想来找你们的人其实是我。”一直一言不发的唐昊终于说了相遇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想知道关于你三年前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的事件全部真相。我知道实习傲罗的权限还不够从官方渠道了解所有的知识......但那天张佳乐说过会给一个解释。”


“好像是说过。”张佳乐有些尴尬地挠头,“最近事情有点乱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履行诺言,对不起哈小远、昊昊。”


“明明是如果我们不来主动找你就打算直接蒙混过去吧,队长,还有孙前辈。”邹远的神情中有些微的谴责,“我们不再是刚刚入学、什么都不懂的11岁了。”


“虽然不是11岁,但还是未成年的小孩吧。”孙哲平插嘴。


“明年这时候我们就都17岁了,别再老是把我们当小孩看,尤其是你孙哲平。你甚至连我们是谁都不记得了。”唐昊叹口气,言辞却是一如既往地直指人心,“不管怎么样,别转移话题了。我就想从你嘴里听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之前也参加了那次报告会。事情就是那样,你们傲罗以为我死了但我没死,我以为自己命里要加入食死徒但发现我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所以我就走了。”孙哲平依旧用着平淡的语调,仿佛在进行一如往常的任务报告。


“就是只有这样吗?更深层次的信息,我觉得你甚至都没跟张佳乐说过吧?”唐昊瞥了一眼旁边咬住嘴唇的张佳乐,“他好歹也是我们百花的队长,你叙述中的断层和疑点连我们两个不是现役的学生都能发觉,我怀疑他绝对不是没有察觉。”


“你们别像我不在场一样谈论我啊。”张佳乐甩了甩辫子,露出有些摇摇欲坠的微笑,“只是对我来说,他能够活着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我知道我被感情蒙蔽了理性的判断,只是现在的我真的已经很累了。对他不想开口的事情追根究底,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叶修他们也不可能没有发觉,只是孙哲平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他成为傲罗办公室的利器,这种供求关系的微妙平衡既然已经形成,就没有完全坦诚的必要了。”


张佳乐一气呵成地说完,期待着唐昊的进一步反驳,却发现他没有继续谈话的迹象,而是与一旁的邹远进行了快速的眼神交流。而接下来出声的却是邹远,他像是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攥起拳头开口说道:“可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想站在傲罗的立场上讨价还价。队长,你还没发现吗?”


“我们自始至终只是想谈队长你跟孙前辈之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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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感觉自己一捋起感情线就开始写很多废话orz 希望阅读体验不会太过繁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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